程金城:在自己可能的范圍向極限和極致努力 ——讀朱國華《漫長的革命:中國學術原創的未來》
“中國學術原創的未來”是構建中國哲學社會科學自主知識體系的前瞻性命題,這需要直面西學的中國化與強化中國學術的原創性,并以面向未來的超前意識研究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創造性轉化與創新性發展等諸多問題。原創性是學術研究的崇高目標和理想境界,有無原創性是衡量學術研究價值大小的重要因素,一百多年來中國學術史在這方面既有輝煌成就也有深刻教訓,它們雖然已成過往,卻對當下和未來學術發展提供了重要的參照系和啟示性。中國學術原創的未來在此基礎上的探討就有強烈的問題意識和實踐價值。而在人文學科,文藝學具有跨文化跨領域的特殊性,其原創性更為重要也更加艱難。在這些方面,朱國華教授已經走在前面,《漫長的革命:中國學術原創的未來》是他的重要貢獻。
與其他一些學者對中國百年學術史的梳理總結不同,朱國華教授更多面對現實和未來,更多地發現問題,其研究具有引導性。《漫長的革命》內容豐富,涉獵問題廣泛而有深度,其價值主要體現在以下四點。
一是對學術原創的過往有理性的反思和未來的前瞻。題記說:“一個古老文化謀求脫胎換骨、鳳風涅槃,其成長發育并無速成的道理,它是一場漫長的革命。”這包含著對百年學術史經驗教訓的總結和反思,在當前浮躁的氛圍中,是一副清醒劑。原創并非輕而易舉,它是一場“革命”,要有持久戰的意識和堅強毅力。再一句話:“作為一介文人,為文既是我們的極限,也是我們的極致”,這是朱國華的自謙,也是實話和告誡。“學術”是很大的概念,“原創”是很高的目標,每個人都在自己可能的范圍向極限和極致努力,方能共同推進學術創新。
二是對學術原創的關鍵問題有清醒認識。朱國華指出原創受慣性的牽引,容易在原來的思維方式中滑行,可能淺嘗輒止,這是擊中要害的分析。比如關于反本質主義,認為“一種反本質主義的文藝學教材,應該站在非同一性的立場上,強調互為主體性的對話效果,而摧毀絕對主體的幻相。”他指出本質主義的慣性力量在教材中的頑強存在。認為反本質主義文藝學教材,必將是未來的大趨勢,而如何打破傳統的既定寫法,如何脫胎換骨,也許就像反本質主義本身的邏輯一樣,并不能定于一尊,而是有多元選擇的空間的。這些見解是對怎樣才是學術原創的深度思考和問題的進一步發現,引導探討的深入。
三是對學術原創有理論與實踐結合的具體且有深度的研究。如他指出“真正的學術原創有賴于對偉大傳統的批判性繼承”。他以佛教史為例,表明“一種異質文化之于中國的意義,不過是在它與中國的互動過程中適者生存,一方面它補充了中國本土所匱乏的某些新的文化質素,另一方面,它也為適應中國而獲得了它的新身份。”這一見解,適用于對待本土與外來關系的方方面面。因此,“我們的第一要著,是必須首先擺脫各種抱殘守缺的心態,超越各種民族虛榮心和文化自卑,誠實地批判性反思我們人文學科的不足。”有這種深刻見解,也就有了他在許多對話和訪談中對具體問題的深入探討,在這方面他做出了很好的示范。
四是提出具有原創性的概念和命題,其闡釋具有引領性和可操作性。比如關于“文藝學的中國生產”,關于“事件研究與思想實驗”,關于“文學與思想實驗之間的關系”等。他說:“作為思想實驗的文學,實際上是從將社會世界予以問題化開始……它致力于將確定的邊界和規則秩序重新加以定義。”關于學術寫作,提出表達的文學性和表達的反思性。任何一種有其真理追求之雄心的文學研究,要想如其所是地把握文學,不妨采取一種個人化敘事風格。等等,都是頗有建設性的思考。
可以說《漫長的革命:中國學術原創的未來》一書表明,朱國華教授早已在腳踏實地進行學術原創性的“革命”工作。這本著作既是對過去的反思、對今天的正視也是對未來的期待,它的出版必將推進中國學術原創的發展。朱國華教授的重要學術影響力源自他的學術實力,他以實際行動提倡中國學術原創精神,營造學術原創氛圍,激勵更多學者積極進行學術原創,為構建中國哲學社會科學自主知識體系做出了示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