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與共情——《理解萬歲》創作談
去年春天,我和同事到云南出差,采訪了杜富國班長所在的掃雷排爆大隊,之后,在清明節前去到麻栗坡縣。我記得,在距離麻栗坡烈士陵園不遠的一條道路上,停著幾輛掛有紅綢布的老兵大巴。入夜后,老兵們下車坐在路邊的馬路牙子上,三三兩兩地說著話。同行的戰友說,很多老兵每年都回來看望自己故去的戰友,有些身體不好的老兵,還會由家人推著輪椅趕來。每逢清明,陵園里的每塊墓碑前都擺著鮮花、站著人。及至離開南疆后,夜色中的大巴車、麻栗坡烈士陵園中一排排的墓碑,以及霧氣蒸騰的主峰上,在孫毅將軍題寫的“理解萬歲”石碑前結隊合影的老兵……一幕幕景象深深印在我心上,很多人活在此時,但情志像是永遠留在了那個年代。
那是一段距離我們并不算遠的歷史,和所有的“歷史”一樣,它依舊深刻影響著當下,對掃雷排爆大隊工作深入了解過后,發現歷史甚至仍在改變一些人的命運軌跡。我開始思考和分辨,當“理解萬歲”一語提出四十年后,當下的生活如何重疊著過去的影子,一代代人接力付出,甚至如很多老兵一般,不惜以生命為代價換來的當下,是否讓他們得到了安慰?在此基礎上,我寫下這個故事。事實上,關于這個故事中所寫到的盲人群體,他們身上有著畢飛宇老師《推拿》中人物的影子,在我和一些盲人推拿師傅的交流中,發現這部多年前創作的小說深深地參與了他們職業觀、生命觀的塑造,他們對于財富、感情的經營和認知,均有著那個年代之后從未中斷的延續性。而去年上脫口秀節目的盲人黑燈,也讓很多人看到了這一代的心靈特質和面向世界的思考維度。“理解萬歲”這句話雖最早由軍人提出,卻凝結著幾代人對“常識”與“共識”的艱辛追求和悉心構筑,人們在那時需要通過探討、碰撞加深彼此的理解與扶持,也適宜我們再度體會。
這兩年我開始學著寫中篇,以容納更豐富的情節和不甚成熟的思考。在此期間,我很幸運地得到了編輯朋友的幫助,借此機會我想感謝幾位老師。文蘇皖老師一直在教我建立中篇小說的結構意識,流感不適時仍幫我看稿、提出中肯的修改意見,讓我獲益匪淺。《當代》雜志的諸位編輯,指導我修改了若干細節,字斟句酌的推敲讓文章的語言更能立得住。最后要謝謝幫助我積累素材的朋友世恩,他對生活、人心、音樂、文學的理解令我感佩并給了我啟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