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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成一朵雪花的人》:市井深處的人性幽微
來源:中國青年作家報 | 任蓉華  2024年12月12日10:34

小說是社會生活的一面鏡子,可以映照出世間百態與人情冷暖,透過鏡面,我們也能真切地看到一些似曾相識的人。在作家朱華勝的小說集《化成一朵雪花的人》中,作者勾勒出多元的人物活動舞臺,鄉村的質樸田園、城市的喧囂街巷皆為故事發生的背景板。而活躍于其間的,是快遞員、護林人、大學生村官、彈花匠等形形色色的平常人物,他們成為作者著力塑造的藝術形象主體。

同名小說《化成一朵雪花的人》以“雪花”這一貫穿始終的意象為切入點,通過種種善舉與隱秘身世的強烈反差,塑造了張老憨這一復雜形象。百年不遇的大雪中,林業檢查站臨時工張老憨沒有獨善其身,而是給村里的留守老人、兒童送炭取暖,送早產孕婦去醫院,請全村老少一起過年。他的無私關愛,村民們看在眼里,記在心里。盡管最后他被發現是逃犯,一個“多年前曾襲擊了撞死他兒子的肇事者”,但這一反轉并未削弱他在讀者心中的形象,反而讓他的人性呈現出多面的斑駁與真實。人性美丑交織,張老憨如雪花般飄來又飄逝,雖有黑暗過往,卻在特定時刻給予他人溫暖,善良和救贖可在不完美的人身上并存。

豁達與包容,亦是該小說集的精神內核。《雪夜里的車燈》中,朱虎夫婦打工10年購得新車返鄉,卻遭弟弟朱豹砌墻占道,車難出行。“高高的圍墻像一把亮晃晃的大砍刀扎在白乎乎的路上,也扎在朱虎夫妻的心上。”朱虎交涉失敗,村小組調解亦無果,曾經相互幫扶的兄弟倆反目成仇。大雪紛飛夜,朱豹媳婦難產,痛哭聲打破寂靜。而朱虎夫婦不計前嫌,主動開車送弟媳去醫院,車燈劃破黑暗,“前面一片明亮”。這種對親情、道德與良知的探討,不僅僅是個體故事中的情感糾葛,更是對現代社會中人際關系疏離與重建的深刻反思。在物欲橫流的當下,小說提醒我們莫讓利益蒙蔽了內心的道德與良知,珍視親情這一人類最本真的情感紐帶。

作者將敏銳的筆觸深植于尋常百姓的生活百態,以細膩敘事勾勒出生活本真的絢麗畫卷。從《老羊倌的年》中護林人老羊倌的甘于寂寞和忠于職守,到《韭菜花》里快遞小哥與幼兒園女教師的愛情喜劇;從《鐵石》中用愛意把“鐵石”熔化的小娥,到《包裹》里直戳人淚點的母親形象,每一篇小說都仿佛是從生活的土壤中自然生長出來的,帶有濃郁的市井氣息。這些似乎隨處可見的人褪去了平庸的外衣,搖身變為個性鮮明、內心世界波瀾壯闊的主角。他們在冗雜瑣碎的煙火日常,淋漓盡致地演繹著愛恨情仇的人間百態,將人性的光輝與隱秘細膩地融入文字脈絡,躍然于字里行間。

書中,市井深處的生活況味,還體現在對小說人物命運的深切關懷,以及對人性弱點的寬宏包容。作者筆下的人物有些出身社會底層,如同在風雨中飄搖的孤舟,背負著生活的無奈與困境。然而,他們卻始終緊緊握住對生活的熾熱信念,以一顆誠摯善良的心對待身邊人。即便直面生活的重重磨難與人性的丑惡暗影,這些人亦未曾喪失對美好的執著追尋以及對人性本善的堅定信任。

每個人都有獨屬于自己的悲傷與歡喜,在各自生命的長卷上留下或深或淺、或黯淡或明亮的痕跡。《化成一朵雪花的人》讓我們看到,生活中,人性的光輝無處不在。當我們沉浸于這些故事,便好似開啟了一場心靈的深度漫游,得以窺探人性的幽微,進而更為透徹地理解自己與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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