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宮崎駿執(zhí)導的動畫短片《毛毛蟲波羅》自2018年3月開始在日本東京三鷹之森吉卜力美術館循環(huán)放映。在宮崎駿的作品序列中，無論就哪一方面來說，這都是一部足夠特別的作品。

《毛毛蟲波羅》全片長達14分鐘，主角是一只初生的毛毛蟲，影片從它破卵而出開始，它在草木之上覓食和生活，遭遇危險的天敵，也經(jīng)歷了奇妙的旅行。影片對蟲類的描寫可以說相當大膽，蟲子們?nèi)鋭又佬械脑S多細節(jié)都被展現(xiàn)出來，甚至對毛毛蟲的糞便和排泄也有相當大篇幅的夸張展示。在一定程度上，這對于在吉卜力美術館觀影的部分觀眾——那些害怕或不喜歡蟲子的人——是一種強烈的精神折磨。而實際上，《毛毛蟲波羅》的描寫方式卻帶有足夠的童真色彩。

影片中大量的奇觀性畫面，譬如陽光、空氣中漂浮的微粒等等，都以獨特的方式呈現(xiàn)了出來，看上去非常像高速攝影/慢鏡頭的畫面——盡管動畫影像歸根結(jié)底來說并不存在“高速攝影”這樣的概念。這種手法，從效果上能讓觀眾在情感上認同波羅，好像在用一種與人類完全不同的視角觀察整個世界。宮崎駿在《毛毛蟲波羅》的制作中對三維動畫技術的充分接受和使用（就連主角波羅的運動也是以三維動畫完成的），讓這種奇觀效果得以完美展現(xiàn)。

在角色設計上，《毛毛蟲波羅》也頗花了一些心思。影片把毛毛蟲刻畫為有著天真大眼睛的形象，主角波羅尤其像一個對世間一切充滿好奇的可愛孩子；但與此同時，其他蟲類角色，譬如毛毛蟲的蜂類天敵，竟被設計成帶有強烈工業(yè)感和科幻感外觀的形象，它的眼睛像是一對掃描探頭，整個身體則顯得冰冷恐怖。這樣的對比，更為觀眾對小毛毛蟲的情感認同做足了鋪墊。

《毛毛蟲波羅》的一個獨具特色之處是，片中的聲音效果都是由日本知名搞笑藝人塔摩利用人聲擬音完成的，聽起來頗有喜感。這些聲音包括波羅爬動的氣喘聲、空氣中微粒碰撞的聲音、小女孩騎自行車的聲音，等等，乃至更多。值得一提的是，這種人聲擬音并非什么新手法，幾十年前就已經(jīng)有過這樣的作品，最為典型和知名的如尤金·法德仁科創(chuàng)作于1979年的動畫短片《每個孩子》。然而，兩部作品雖然同屬用人的聲音來模仿敘事情境中的聲音，但觀念并不相同。與《每個孩子》形成顯著差異的是，《毛毛蟲波羅》提供了非常逼真細膩的畫面，但聲音設計上卻非常節(jié)制，有相當多的時間竟然全是空白，塔摩利的聲音僅僅出現(xiàn)于一些零散但關鍵的位置。這就讓影片的聲音信息更為簡潔集中，強化了對觀眾聲音性引導，同時令整部片子看上去更加靜謐，觀眾屏息凝神，仿佛在通過每一個鏡頭悄悄窺探這只小毛毛蟲的神奇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