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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庚而還至射洪詩稿 于右任書

于右任是著名的辛亥革命老人、民主革命先驅、教育家，同時，他又是一位激情滿懷的詩人、近現代以來極具代表性的書法家。其書法吸收北碑之精華，加之個人的品質修養和才情智慧，以魏碑筆意入草書，自成一家。日前，由中國美術館主辦的“為萬世開太平——于右任書法作品展”遴選于右任代表作品百余件，并有部分碑志拓片，多方位展示于右任對書法藝術的探索和追求。

20世紀書壇，群星燦爛，出現了諸如吳昌碩、康有為、齊白石、于右任以及金陵四老等書法巨匠。他們秉承晚清碑學余緒，或以勢勝，或以力強，溯源三代，究心草章，融碑入帖，蔚為大觀。

于右任便是其中一員卓犖不群的驍將。他以雄肆灑脫、抗懷希古、傲然自守的獨特藝術風貌巍然屹立，尤其是以碑入草的藝術風格，為后代所宗仰。

于右任書法成就的取得首先源于天賦學養。他自少時即飽讀四書五經，熟諳文史，深受中國傳統文化洗禮。曾以第一名成績考入縣學，成為秀才，并與吳宓、張季鸞并稱為“關學”余脈。1898年，于右任參加歲試，以第一名成績補廩膳生，被陜西提督學政葉爾愷譽為“西北奇才”，可見他的傳統文化積淀之深。

他的詩文學養之厚，一生寫就大量詩文，皆有感時事，憂國憂民，抒修齊治平之理想抱負，呈磊落襟懷，示雅好清節。其詩文境界更為開闊豪邁，得詩文經學之滋養，其下筆自然能脫盡塵俗。

任何一個成功的書家，無論天資多高，如果沒有“退筆成冢”“池水盡墨”、殫精竭慮、力耕硯田的辛勞，想取得卓越的成就無疑是癡人說夢。于右任曾自述學書：“朝臨石門銘，暮寫二十品。辛苦集為聯，夜夜淚濕枕。”可見他在藝術追求的道路上所用心力之多。于右任崇尚碑學，不僅朝臨暮寫，還冥心搜求了從漢代至宋代的墓志近400余方，銘其齋曰“鴛鴦七志齋”，他所收藏的碑石也因此被稱為“鴛鴦七志齋藏石”。后悉數轉贈西安碑林，為中國書法遺產的傳承與保護立下不滅之功。

于右任于草書尤用心力，于20世紀20年代末開始研究草書，以碑意入草，熔鑄百家，終成其雄肆醇厚、瀟灑流落的藝術風格，成就卓然，人譽“三原草圣”。他又致力于草書標準化、規范化的工作，創立標準草書社，致力于歷代草書系統的整理和總結，確立“易識、易寫、準確、美麗”的四原則，為草書文字的書寫樹立規范，惠澤后人。

于右任在書法與詩文方面的成就也得到他同時代一些文化大師和書法家的推崇。林語堂曾說：“當代書法家中，當推監察院長于右任的人品、書品為最好模范，于院長獲有今日的地位，也半賴于其書法的成名。”

從于右任與同時期書法家的交往中，可以了解到他的古碑收藏與研究對其書風的影響。1967年，高二適為于右任所藏漢石經拓片題跋：“漢石經一方，八分以此為正宗，行筆婉媚，時露清剛之氣。聞原石為于某所藏弆，相與俱作逋逃藪矣。丁未寒冬舒父題。”于右任以碑入草，大巧若拙，拓寬草書格局，正得益于他的古碑收藏與研究。高二適在悼懷于右任的《自創草書譜將成，悼于髯》中說：“三原譽我書當家，而我詩書總世譁。髯翁能草我奚疑，我書屈鐵非世資。階下本無狂李白，邦瘁人殄淚斷續。古今才略與誰同，今看羊薄老江東。于思于思難再逢。”足見于右任在書法家心中的地位與影響力。

于右任不僅是一個文人、詩人、書法家，也是一個革命家，是赤膽忠心的愛國義士。當年，他追隨孫中山加入同盟會，先后創辦《神州日報》《民立報》，積極宣傳民主革命活動。于右任將一生戎馬文心、赤肝忠膽注于筆端，得正大、雄邁、磊落、渾樸之氣象。

北宋大儒張載有千古名言：“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道出中國知識分子對理想的追求和實踐。于人、于文、于書，于右任即是有此高蹈理想與責任擔當的踐行者。

（作者為中國美術館館長）